“我们离开后的两个月,楚行就被贬官,抄家,流放到了云南。”
“他一个人去的?”
“小儿子跟着一道去了。”
“那楚家其他人呢?”
“落魄的落魄,早死的早死。”骆道之冷笑连连。
四十年啊,转瞬即逝。
如今他身居高位,楚家的那些人和事早已不在心上。
要不是楚灵儿找上门,要不是她一而再,再而三的逼问,那两年的时间,他权当是做了一场梦。
点香的那一刻,他清醒了。
不是梦。
那些都是刻在他心上的惨烈碎片,是沉在他血液里的痛苦回忆,是长烟落日,明月落红都不能阻挡的恨意。
而这恨的尽头,就是楚行。
“骆道之!”
沉默许久的楚灵儿用十分平静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。
“我从云南府赶到京城,用去四十天时间。进你们骆家,这是第二天,换句话说,现在还剩下七天的时间。”
她的口气也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。
“未知他人苦,不劝他人善,我还是那句话,选择权在你手上。当然,还存在一种可能性,老太太是拿到那封休书的。”
骆道之有一瞬间的怔愣,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楚灵儿嘴里说出来的。
“两个时辰,足够你问清楚老太太当年的事情,并做出决定。”
楚灵儿低咳一声,“两个时辰后,我会离开骆府,时间不多,你抓紧。”
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,在骆道之的心头蔓延开来。
当年的圆房办得极为潦草,若不是楚灵儿拿出合婚庚帖,他根本不知道母亲原来是继室。
二人被赶出楚府,母亲除了哭以外,什么都没对他说,更别提休书不休书?
他冷笑一声,甩手进了书房。
骆总管忙不迭的跟进去,但骆而立却看着楚灵儿没有动。
这人半个字不提楚行的过错,只把利弊摆在台面上,用一招以退为进,逼父亲做出选择。
真是冷静啊!
冷静吗?
楚灵儿心里早就已经沸腾的不像样子。
她心说,祖父你活过来吧,活过来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,是骆道之胡诌的。
你怎么能那样对他们母子呢?
你的风骨呢?
你的清高呢?
你引以为傲的不与世人同流合污呢?
统统都是假像吗?
楚灵儿闭上眼,她第一次觉得京城冰寒的夜是那么的冷,冷得她连牙齿都在打颤。
……
骆道之的书房,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,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死寂。
骆道之也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,感觉人生进不得,退不得,怎么做都是为难。
“父亲!”
骆而立喉结颤动几下,“实在不行,我亲自走一趟,去寺里问一问老太太。”
“不必!”
骆道之太清楚老母亲的心,楚行就是她人生大半辈子过不去的一道坎,这事提都不能提。
“老太太年岁大了,惊动不得,真惊出个好歹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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